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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所认识的谢君

刘郎闻莺1997年2月25日

在湖滨师范读书时,我所在的班级叫做十三班,也是一个文科班。师范教育正规地说,是不分文理科的,因为我们那一届学生很特别,很多人是从高考中刷下来分到中等师范的,他们报考的时候,就分了文理科。学校为了适应我们岳阳县当时教育发展的需要,便按照我们当时报考的科目,落榜的文科生编进了文科班,落榜的理科生便进了理科班。

我当时分在文科班,我们班一共四十九人。

谢君是理科班的学生,我和他是怎么样认识的已经记不清除了。总之,是他来找我的,是他来找我套近乎交朋友的。在课外,我们熟识起来,在课内,我对谢君还是陌生的。

谢君是友爱乡人,他的老家和我的老家相邻,从这一点上说,我们是可以成为好朋友的。但是,我是一个不愿意交友也从不主动交友的人,我们的关系自然好不到哪里去,我只知道谢君爱读书。那时候,我们做学生的,手里拿的,胳肢窝里夹的都是书。我还知道他也和我一样,是学校图书室的一位常客。我们在一起照过两次相,一次是游君山,我和谢君、德哥、程君、明哥在山巅上一个宾馆的圆门口,大家或蹲或坐。照后洗出来一看,只见相片上的人一个个土里土气,憨态可掬,我戏称这是湖滨“五老”。还一次,不知是哪一年的春天,我和谢君程君伏在洞庭湖里一条绿茵茵的小堤上,任春风吹拂我们的头发,任微波敲击我们的耳鼓,我们三人趴在小堤上,抬着头,头前还摆着一部录音机,录音机的天线也抽出来直指蓝天。

快要毕业的那个学期,谢君和我交往的次数似乎多了一些,他经常讨看我的作文歪诗或者小说。记得有一次,他说我的一段小说写得精彩极了,他恨不得要抄下来。他说说也只是说说,我们那时候读书都有做笔记的习惯,但是,再认真做笔记也没有必要去抄我写的东西。后来,快要毕业了,谢君找到我,说他的一个亲戚生了一个孩子,取名“李季”,叫我帮他做一副对联。为什么叫我做呢?我推又推不脱,他说我是学文科的,便不怎么好推辞。我自己也觉得一个文科生应该会对对子,只是这种单名的对联要将姓氏嵌进去,这种对联要对好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后来,我还是为他做了这么一副对联,“李英若雪心素素,季节如流果沉沉”。现在想起来,我那时候还真是好出风头。

要分配了,大家的心情都很动荡,人也很忙,谢君就更加忙。传说他已经在岳阳城找好了关系,这一点我就信,谢君性情开朗,善谈好动,逗人喜欢,有一个好的分配结果是可想而知的。我呢,什么关系也没有。那时候,人也纯洁到不知世上还有关系学一门学问,更兼文君几次三番去师范叫我回省重点小学去给他帮忙,我便理所当然回到了原来的出发点——南山小学。正如鲁迅所说的,一治疗癫痫病需要多少钱只苍蝇嗡嗡嗡地叫着飞了一个圈又回到它原来的出发点一样。

毕业后,我和谢君分手了。分手了也就分手了,在我是从没有想到过以后还要见上一面的,不光是对谢君如此,就是对其他同学也如此。

不料一天,接到谢君来信,他说他要结婚了,叫我去喝喜酒,还叫我顺手给他写两副对联。喜酒我是没打算去喝的,作对联则是有点当仁不让的意思。我把对联写好邮寄过去,要赶在他结婚前让他收到,对联是这样吉林最好的癫痫医院写的:

兰房一夜春风好 伉俪百年日月长

结丝罗结伉俪芳卿月柳郎君笔 看比翼看鸳鸯洞房烟雪碧落翔

这两副对联他用了没有我至今不知道,因为这写得不好,他完全可以不用。记得当时一同写过去的还有一首词,词牌名是河南癫痫病专科医院《巫山一段云》,词是这样写的:

碧草芳园里,

天机我识君。

春风夏雨润湖滨,

往事倍觉亲。

五里一支笔,

巫山一段云。

郎才女貌六弦琴,

蜜月正新婚。

当时,谢君在五里中学担任校长,所以,“五里一支笔”就是说他的,“巫山一段云”是说他妻子的。

我没有去参加谢君的婚礼,是由于一种很复杂的心情。不久以后,我去岳阳,在德哥的住所问德哥,何以补偿这一笔人情,德哥笑而不语,我亦不知道该如何办才好。后来,我买了一套简单的炊具托德哥转送过去。当时就我的经济能力来说,我只能这么做了。

从此以后,我就和谢君晶失去了联系。他在忙当官,我在忙生计。只听说他在五里中学当了一段时间的校长之后,就到郊区教育局当一名股室干部去了,再后来就去郊区政府办公室当主任去了。

一九九0年,我少年时代的好友国君要改行,想从岳阳的教育部门跳到行政部门,看癫痫病需要多少钱他不知是听谁说我和谢君是同学关系,而且关系还蛮好,他就到秀水中学来请我去帮忙搭桥。这时的谢君已经是教育局的局长了,国君来请我去帮忙我只得去了。记得是正月,天寒地冻,我那天也真是背时,往谢君家里连续跑了三趟,不但没有见到谢君本人,就连他的老婆也没见到,只有他的母亲在家守着一个家。他的母亲倒是很热情,我们不认识,老人家只是礼节周到罢了。我的损失可大了,掏钱买东西做晋见之礼且不说,自行车在师专一带跳下路基,将我摔了一跤。我当时穿一身毛料衣服,价值昂贵,竟然摔得漏洞百出,此后,我就再也没有穿过那身衣服了。

时间又过了几年,一九九六年春天,我接到通知,说是要开同学会,会场就设在岳阳县荔园宾馆。我犹豫不决,一方面,我实在不想去凑什么热闹,过去对同学本来就是一副冷冰冰的脸,连毕业照都没有去照的,有什么情谊值得去重聚,何必花钱买难堪?另一方面,也还是想去,读书时候我们几个年长的交情还是很好的,已经好些年没见面了,还是想见一面的,这里面的人就包括了谢君。终于,我还是去了。

见到了谢君,他是坐小车手持大哥大来的。他的人样子还是十五年前的模样,嘴唇依然是那么厚,还是一副憨态可掬的样子。我实在是看不出他有什么变化,和我们相比较,他只是富了贵了,我们之间明显地有了区别。我步行到荔园宾馆和他坐小车到荔园宾馆不可能没有区别的,与他打招呼套近乎的人是我的几倍,同学们都记得他,却很少有人记得我。我俩见面了,握手寒暄拉家常,毕竟,我们已经十五年没来往了。他问我是否还记得我给他写的条幅,我一下子愣住了,什么条幅啊?他说就是他结婚的时候我给他写的那首词,他说他一直挂在书房里。可见,他并没有忘记我,我也不能以我没有阔的理由去揣度他阔了就一定变脸了。

那天晚餐后,大家去了一个舞厅。我不会跳舞,也从没有去过舞厅,看都不会看。但是,我只能跟着去,大家都去了,走到一起来本来就是为了聚一聚旧情的,我何必要做独立侠。我坐在一个包间,看别人翩翩起舞,也很有意思。后来,谢君叫我去聊天,我说,你带了那么多同学去岳阳,为什么不带我去啊?我当然是说笑话了,我有什么资格责怪他呢?谢君却很认真地说,他一定在两年之内将我带到岳阳去,以“特殊人才”的理由将我调去。我进一步调侃他说,调我去岳阳也是可以的,可是,我不再做校长工作了,也不再教书了,我讨厌做这些工作,我要到机关去,去机关扫地也可以。谢君说,他会考虑的。

说了一会儿话后,他们就去荔园宾馆玩牌,问我会否,我说不会。便跟了他们去看,只见他们赌注下得很大。谢君一边玩牌一边抽烟,他抽的烟是芙蓉王的,一包芙蓉王相当于一个农民生产的五十斤稻谷的价值,我自然也抽了他几支。

同学会后不久,岳阳市郊区和南区合并为岳阳楼区,谢君在权力的角逐中失败了,他没有争到合并后的教育局长一职。不光如此,在争权的过程中还受了不少的气,许多人告他的状,说他坐高级轿车玩女人,其实这也是早几年的故事,早就有人告过状,有关部门查处过的。这次重提,无非是“困于心,衡于虑”,有关部门又请谢君去谈了三天,类似于“双规”。他这一谈,那边的局长人选便敲定了,谢君才自由回家。当然,这些消息也只是一种传闻,谢君没当上教育局长倒是一个真实,他现在在干什么,我不知道。

后来,我和端哥通过一次电话,端哥是谢君提拔起来当平庸的人如我辈者那么的多,不都活得挺快活的么!

有的人天生就是当官的料子,对谁都是一副笑脸,一口的奉承话随时都可以说出来,天塌下来还有长子在顶着,一大堆的事务有下属去做。坐好车,抽好烟,喝好酒,吃山珍海味,在官场中转得昏头怅脑,应付不了也不烦恼。谢君天生就是这么一块料,我则是为自己不争气而庆幸,因为我于“官争”始终只是一名看客,便也省却了许多烦恼。

谢君还会东山再起的,他有生存的土壤。